連假期間與爸媽出遊,塞在車陣中才幾個小時,就有人忍不住抱怨連連,如果一年到頭日夜都塞車,該有多痛苦?台灣約有三萬多名身心障礙青少年,他們之中,有許多人連要走出家門、迎向人群都困難重重,只能困在家裡,形同過著每天塞車的生活。

在這些身心障礙青少年裡,人數最多的是智能障礙者,他們如果沒有家人陪伴,出門以後可能會迷失在茫茫人海裡。其次是肢體障礙者,他們經常被騎樓下高低不平的地板與障礙物絆倒,能不出門就不出門。也有歡喜出遊的自閉症患者,在公共場所惹來異樣眼光,而被家長趕緊帶離。視障者與聽障者好不容易來到了博物館,卻因導覽設備不足,無法浸淫於藝文之美。更有早發型青少年精神病患者,難以安坐課堂,連上學都不能。

無法邁出家門、不能參與人群,不只衝擊一個人的身心健康與生活品質,也是國家社會的損失,這是聯合國〈身心障礙權利公約〉將社會參與列為身心障礙者的重要權利,而且要求各國必須排除相關障礙的理由。對於發展中的青少年來說,欠缺良好充足的社會參與,更會對自我認同、性格養成與社交能力造成傷害。

台灣致力於提升身心障礙者的社會參與,多年下來已有長足進步,然而值得繼續努力的地方還有很多,比如前陣子就有一位聽障大二生,在茶飲店打工時竟被指派接聽顧客電話,讓他受挫又受辱,最後甚至被解雇。

茶飲店願意雇用聽障生,顯然已顧及〈身心障礙者權益保護法〉的規定,何以在執行上卻又刁難對方?因為在職場上,仍有許多人對身心障礙者的失能與調適狀況欠缺了解,以至於無法產生同理心,也不會隱短揚長,讓身心障礙者展現失能以外的其他強項。彌補之道,是企業應多舉辦員工教育訓練,並培養對身心障礙者友善的職場文化。

對於仍有就業能力的身心障礙學生,政府應結合學校與企業,給予他們比一般人更多的生涯輔導與職業訓練,好讓他們可以獨立謀生與發展社交。而對於無法就業的青少年,也能鼓勵他們擔任志工,這對於提升他們的自尊與自信極有幫助。即使重度身心障礙,都可以貢獻人群,比如可安排智能障礙與自閉症青少年與失智長者同樂,讓天真的笑靨為孤單的老人家帶來溫暖。

所有青少年都渴望結交朋友,也嚮往愛情,但身心障礙者的交友機會相對較少,也較為困難。身心障礙青少年的交友對象,除了來自同儕團體,比如一起求學、受訓、就醫的夥伴以外,更應鼓勵他們結識一般人,擴展社交圈,無須畫地自限。此外,網路時代已經到來,善用社群媒體可以幫助身心障礙學生,即使不出門都能滿足一部分的社交需求。

走進美術館、音樂廳與電影院欣賞展覽與表演,是簡單又健康的休閒活動,但對於身心障礙者來說,目前國內的藝文觀賞環境大都不夠友善。比如輪椅只能擺在戲院前後頭或走道空間,觀看角度不理想,也無法跟親友同坐,而博物館的展品說明,往往欠缺點字與手語形式,有待改進。

社會參與的最高階活動是政治參與,一個國家的身心障礙者若能充分參政、決定自己的未來,那麼在其他公共領域必已享有與一般公民相互平等的權利。青少年雖尚無選舉權,但可以學習關心公共事務,甚至透過社會運動來影響政策。然而身心障礙青少年要參與社會運動並不容易,比如這幾年風起雲湧的學運裡,就不見他們的身影。其實身心障礙者最了解弱勢族群的處境,如有他們參與,能使社會運動的訴求更蘊含同理心,也更能打動人心。

少數身心障礙青少年因病情或失能太過嚴重,必須長期住院或接受復健,而無法到學校上課,這時應在機構裡安排課程,儘量讓他們趕上學習進度。比如可在精神科病房為青少年病患開課,以免往後失能又失學。

塞車結束,當所有車子開始前進,如果還有一輛車子停在路中央,會不會有人過去查看與協助?當我們在學校、職場、社區與其他公共領域快意馳騁的時候,別忘了還有不少身心障礙朋友正在路旁踽踽獨行,等待我們載他們一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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